从德国照明的工匠精神看中国LED行业发展

 

一、国家概况：

 

　　德国国土面积约为35.7万平方公里，小于我国云南省面积;人口约8100万，基本相当于我国四川省人口，为欧盟第一人口大国。人口密度较大，人均自然资源较为贫乏，60%的主要能源依赖进口,为全球第7大电力消费国。

　　工业高度发达，以汽车和精密机床等为代表的高端制造业以及展览业引领全球，目前为全球第四大和欧洲第一大经济体，经济总量在欧盟28国中占比超过20%，相当于欧盟成员国经济总量排名第9位至第28位共20国的总和。
 

　　二、盘点德国照明企业：

 

　　德国本土照明制造业也很发达，产业链配套相当完善，以设备水平发达和制造工艺精湛著称。

　　1、相关产业链配套企业：

　　产业链中上游方面，有著名的五大芯片厂商之一的欧司朗光电半导体(Osram Opto-Semiconductor)，其外延生长位于德国巴伐利亚州的雷根斯堡，马来西亚的槟城主营芯片和封装，封装还有一块在中国无锡，于2017年底投产的占地300亩的马来西亚居林工厂(全6英寸机台)则涵盖外延和芯片的研发和生产;MOCVD设备厂商方面有和美国VEECO、日本大阳日酸齐名的爱思强(Aixtron);检测仪器著名厂商包括LMT和Instrument Systems;还有被松下收购的知名照明配件厂商Vossloh-Schwbae(旗下还有美国的环球迈特Universal Lighting);外延石墨盘方面则拥有五大石墨厂商之一的西格里(SGL Carbon);此外，著名半导体公司英飞凌INFINEON的驱动IC;著名医药公司拜耳BAYER的光学透镜;贺利氏Heraeus的特种金属;百电宝BJB的连接器、机械手和灯具套件;安铝Alanod的铝反射器;汉高Henkel的粘合剂;赢创德固赛Evonik的氧化铝和亚克力材料;肖特Schott的玻璃;博世BOSCH的精密机床;莱菲尔德Leifeld的旋压机;巴斯夫化学BASF的工程塑料等，都正在为我们全球的照明行业提供着最前沿的产品服务和技术支持。

　　2、照明应用企业：

　　照明应用企业方面算得上是群英荟萃，ERCO、BEGA和HESS代表着灯具Made in Germany的极致工匠精神，尽显妙到毫巅的控光和精益求精的工艺。此外还有专注室内的SPITTLER、内外兼修的PROLED、有“灯光工程师”美誉的Waldmann、百年企业TRILUX和灵感四溢的SLV等各领风骚;OLED works在OLED前沿技术上乘风破浪;特种照明领域，五大车灯总成厂之一的HELLA是德系的车灯之王，贺利氏Heraeus则是特种光源专家，氘灯、紫外固化灯、光离子化灯、氙气灯等产品不胜枚举。还有LEDVANCE的“SCALE”灯具设计理念令人耳目一新。

　　3、OSRAM帝国：

　　在德国照明领域，享誉全球的两大照明公司之一的OSRAM是无法绕开的帝国般存在，公司始创于1919年(OSRAM品牌为1906年)，名字取自德文中的两种白炽灯基础金属材料锇Osmium和钨Wolfram。其总部目前位于德国巴伐利亚州首府Munich北部的Garching高科技园区。

　　2013年，OSRAM从西门子分拆出来独立IPO，其早先拥有五大事业部：CLB(传统照明及镇流器)、LLS(LED照明及系统)、LSS(照明解决方案和系统，含解决方案部门LS和数字照明系统DS部门)、SP(特种照明)和OS(光电半导体)。2016年，其将光源事业部分拆成立新公司LEDVANCE，以5亿欧元出售由木林森牵头的中国财团。

　　Osram旗下还包括收购的Sylvania(北美市场)、Siteco(专业灯具)、Traxon(解决方案)、Clay Paky(舞台灯具)、LED Engin(特种照明)、LUX365(电商平台)等多个品牌。

　　拥有遍布全球的多家工厂，包括德国本土的Augsburg(紧凑型荧光灯、直管荧光灯、玻璃、设备)、Eichstatt(民用卤素灯和LED)、Herbrechtingen(车用卤钨灯)、Schwabmunchen(光源)、Berlin(民用及车用金卤灯)和Regensburg(LED外延及芯片和OLED)等。

　　其他国家工厂包括法国St.Quentin (白炽灯和卤钨灯，娱乐照明灯具)、意大利Treviso(镇流器)、 捷克Bruntal(光源)、 斯洛伐克Nove Zamky(白炽灯、HID及杂项)、保加利亚Plovdiv(智能LED照明系统)、 俄罗斯Moscow(荧光灯)、印度Chennai(荧光灯)、马来西亚(Kulim的外延芯片& Penang的芯片封装)，以及北美喜万年的美国Exeter(已关闭)和Hillsboro、加拿大Drummondville(已关闭)、墨西哥Monterrey等工厂。

　　在中国则有最早的佛山工厂(品类众多)，昆山工厂(特种照明)，广州番禺工厂(镇流器和驱动，已关闭)和无锡LED封装工厂(前后增加投资约12亿欧元扩产)。

　　近段时间来，欧司朗也是频频出手，先后全资收购包括Trilux集团旗下的LED模块和电子元器件的供应商BAG Electronics公司;专注于娱乐照明、农业照明、医疗照明等细分市场的美国LED Engin Inc.公司;美国车用LED模块制造商Novità Technologies公司;工业物联网解决方案提供商美国Digital Lumens公司;美国VCSEL(垂直腔面发射激光器)专业领域的Vixar公司;专业从事蔬菜和药用植物生长照明的Fluence Bioengineering公司; 位于美国德克萨斯州休斯顿的照明解决方案提供商Maneri-Agraz公司。

　　还通过其旗下风险投资事业部Fluxunit来收购了：瑞士零售智能软件服务商Beaconsmind公司的部分股权，荷兰提供传感技术和智能光管理软件的Tvilight公司的部分股权，加拿大激光雷达公司Leddar Tech 25.1%的股权，以及位于德国慕尼黑的开发智能室内种植箱(Plant Cube)的Agrilution公司部分股权。

　　除此之外，在德国雷根斯堡，欧司朗还和汽车零部件巨头大陆集团合资成立了Osram Continental GmbH，双方各占50%股权，该合资公司将致力于车用照明、光控制和电子领域的业务。还与日本器件大厂Nichia商讨两家领先的光电技术应用领域中的专利交互授权的事宜。

　　这一系列的调整布局，体现了欧司朗将专注发展基于半导体技术的高科技产品，一方面强化其在车用、农业、健康、医疗、娱乐等多个特种照明细分市场的优势，另一方面也在不断增强物联网数据平台，光管理软件、身份识别和传感技术等高科技领域的业务，进而从传统照明公司向高科技公司发展的战略构想，即“Lighting to Hightech”。

　　4、全新LEDVANCE启航：

　　上文提到，OSRAM将其光源事业部拆分成立了新公司LEDVANCE，即所有传统照明和LED照明的通用照明产品相关业务剥离给了LEDVANCE，上述提到的德国和全球的十几个工厂也相应做出了划分，有些属整体划拨(如Augsburg和Eichstatt等)，有些则是一分为二(如柏林和佛山等)。其总部和OSRAM共处Garching的同一栋办公楼内。

　　在刚刚结束的Light+Building2018展会上，LEDVANCE高调亮相，展示了其在家居、办公、商业、工业、户外等多种应用场合中提供的灯光方案。在OSRAM转型的背景下，LEDVANCE本次展会上体现了“更深的橙”，其承接了OSRAM的照明业务方面的衣钵并将进一步深化。用新任LEDVANCE全球CEO谭昌琳博士的话说，LEDVANCE的愿景是成为一家全球化、全方位、高科技的通用照明企业，也是要超越原有OSRAM和北美SYLVANIA传统光源制造商的形象，即 “Lamp to Lighting”。

 

　　三、德式工匠精神：

 

　　在笔者看来，德式工匠精神主要体现在如下各个方面：

　　1、自动化程度高;

　　LEDVANCE艾希施塔特Halogen和LED工厂

　　德国制造业突出的优势就是超强的设备能力，精密机床水平享誉全球。无论在传统照明时代还是LED照明时代，德国生产的自动化水平都体现得淋漓尽致。复杂、高效、精密的生产线中，所需人工之处寥寥可数，所以能够看到在偌大的生产车间中人丁稀落。这也在最大程度上隔绝了生产过程中的人为因素，从而保证了产品品质的高可靠性。

　　2、生产流程严格：

　　OSRAM柏林HID工厂

　　即使是自动化生产，过程中机器也会出现遗漏和差错，作为双保险，在生产过程的每一个环节都有多重形式的监控，后续还附有上千个全自动的测试工位，一有瑕疵产品就自动挑选出来，即使是极微小瑕疵都算报废，这就是一丝不苟的生产环节把控。

　　在某些技术上，德国确实领先我们，但更值得学习的实际上是在生产过程中每一环节上不偷懒不取巧，绝对严格执行的现代工业的生产流程和质量监控体系。

　　3、核心零部件：

　　OSRAM-OS马来西亚居林LED外延工厂

　　德国也是全球为数不多的整个照明产业链可以做到自给自足的国家，上文介绍过，不仅是照明应用领域，在产业链中上游领域德国同样存在大批优秀企业，大到MOCVD、旋压机等大型设备，小到LED芯片、IC电路等微小元器件，德国都拥有全球领先的技术企业。这也能够实现全产业链精益求精的一脉相承。

 

　　4、工艺精湛，讲求设计：

　　诸如ERCO、BEGA等著名灯具企业的制作工艺上称得上是巧夺天工，在选材、铸模、压制、切割、打磨、抛光、涂粉、电镀、配光等各个工序环节方面都极尽苛求之能事。所以最终成品无论在外观，还是功能性，亦或是用户体验上都可以做到高水准，即便市场上存在很多仿品，但均为“可远观不可亵玩焉”，细细品味即可发现工艺和气质方面的巨大差距。

　　表象上严谨而略显呆板的德国照明工业其实相当很注重设计，设计界最负盛名的红点奖、IF奖等都是源自德国。实用主义德式设计和南欧浪漫主义设计风格区别在于，德式设计尤其讲求设计的科技应用度、人性化、系统性和兼容性。

　　极致工艺加之创新设计，是以工业品成为艺术品的典范。

　　5、创新思维，长远规划：

　　创新意识体现在德国工业领域在于，一方面研发领域不断有新的先进科技成果诞生，另一方面有德国企业不断将新的技术应用并推广，形成了良性循环。

　　长远规划即是探求事物的本质，从而确定长期的战略。就像就有人说“德国人建房子时，是一定要考虑到当它倒下来时会发生什么事情的。” 即不是贪图眼前利益，一味追求利润，恶意价格竞争，而是要考虑长远的可持续性发展的问题。

　　创新驱动，长期战略，凭此德国也诞生了在很多领域虽规模不大但独步天下的“百年老店”和“隐形冠军”。

　　6、市场准入门槛高：

　　市场准入方面包括安全认证方面的欧盟CE认证(CONFORMITE EUROPEENNE);依据德国安全法规(SGS)进行检测的自愿性认证GS 认证(Geprufte Sicherheit);以及ENEC 认证(European Norms Electrical Certification，欧洲标准电气认证) 。

　　能效方面则有欧盟委员会发布的关于光源和灯具的能效标签要求。以及关于能源相关产品生态设计要求建立框架的ErP指令(Energy-related Products)。

　　环保要求方面则不仅有在电子电气设备中限制使用六种有害物质指令(Restriction of Hazardous Substances)，简称RoHS指令。甚至还包括要求生产商对自身产品的废弃负责的WEEE指令(即Waste Electrical and Electronic Equipment，报废的电子电气设备指令)。

　　7、完善的市场监管体系：

　　德国制造美誉的背后，也离不开其在市场监管方面的一整套管理机构、法律法规、行业标准以及质量认证等制度体系。

　　作为大陆法系的代表，德国相关市场监管法律体系也堪称完善，包括了《设备安全法》、《产品安全法》、《食品法》、《消费者保护法》、《日用品法》以及《产品担保法》、《消费信贷法》等，这是市场监管体系的基础。

　　国家层面立法之外，行业协会、标准化组织和认证机构等民间监督也在全局产品质量管理中也发挥着重要作用。加之德国还具备严谨的缺陷产品召回制度，更为整个趋于完备的市场监管体系添砖加瓦。

　　8、技艺的积累和传播：

　　德国制造的基础是现代学徒制和双元制职业教育。现代学徒制是通过学校和企业的深度合作与教师和师傅的联合传授，对学生以专门技能培养为主的人才培养模式。1969年，德国颁布了《职业教育法》，从法律层面明确了双元制职业教育的法律地位，是现代学徒制的上佳体现，将产学有机地结合在一起。双元制职业教育近似于我们常说的校企合作模式，学生入学时具有双重身份，既是学徒又是学生;学习的场所是工厂和学校;在学校学习理论知识的同时还要在工厂实践操作，由熟练工人 “以师带徒”;学生在学习期间是有生活补贴的，足以支付上学期间的生活开支;学习的目的非常明确，为未来的工作而学习，毕业后根据专业性情况可实现就业的无缝对接。

　　在这种制度下，不断的有人从年轻时就开始长年累月地学习某一门专项技艺，学成后得到国家认可的资质，借此谋生，再将自己技术薪火相传，以此往复，技艺得以积累传承并发扬光大。

　　9、品质观念深入人心：

　　品质观念体现在厂商对质量的极致追求和消费者对精品的推崇备至。厂商方面，不贪“眼前利”，珍视“身后名”，在保证基本利润的同时，让部分利润转化成更高质量的产品和更加完善的服务。而对产品质量的评价体系，主要体现在是否经久耐用上，也就是一个人身上这一辈子只做一次生意。

　　市场中同类产品售价最贵的一定是经久耐用的德国制造，而“Made in Germany”的优势却从来都不体现价格上，因为德国人不相信“物美价廉”这回事。德国消费者对高品质的产品一贯是推崇且埋单的，回馈以稳定的市场回报以及坚定的用户忠诚度，以此也支撑着德式工匠精神的悠久与坚守。

　　四、Light+Building的折射：

 

　　在不久前结束的有“全球照明产业风向标”美誉的德国Light+Building 2018展会上，德国同行的一些作品给人留下深刻印象。

　　1、科技应用：

　　科技应用方面，诸如ERCO今年展会推出了一款通过蓝牙智控的轨道灯Optec，其在灯具内加入了蓝牙控制模组，可以通过手机来控制灯具的开关、亮度和色温。

　　2、简约设计：

　　简约化已是工业设计的潮流，而LED点光源的特性更利于灯具的简洁、小型和紧凑化。在本届展会上可以看到大量德式的讲求实用性、人性化、系统性和兼容性的简约设计。

　　3、精湛工艺：

　　随着LED芯片光效的不断提升，散热已不再是棘手问题，使得“超薄应用”已不单是室内灯具的专利。LEDVANCE这款一体化成型的泛光灯，采用LEDVANCE 独有的SCALE设计语言，就一改户外照明产品相对粗糙的工业化感觉，反而显得纤细轻薄，细节精致。郭台铭说过，“魔鬼在细节中”，德国人的细节处理就是如此讲求。

 

　　这款“灯光工程师”Waldmann退出的Highbay力作，突出之处在于材质坚固、纤薄优雅的压铸铝合金外壳，精湛工艺令人叹为观止。

　　4、创新思维：

　　LEDVANCE本届展会就首次提出了新的灯具设计语言，即“SCALE”设计理念，可在家居、办公、商业、工业、户外等多种应用场合根据客户需求来提供一站式定制化产品服务，此为概念创新。

　　ERCO、BEGA、Proled等德企都有照明单元模块化的产品案例展示，同一系列模块可以衍生出多种应用，可通过变换模块数量，更换透镜或反射器等光学部件，替换支撑机械部件等做法来满足不同照明需求，且利于风格统一，节约成本。

　　以Trilux为代表，展出了一体化集成的线性导轨系统，此类系统在上届可谓星星之火，本届则已成燎原之势。以或固定、或磁吸、或嵌入的形式，集成了直接和间接照明，均匀和重点照明，从而实现不同的照明功能。此为产品创新。

　　5、极致控光：

　　LED技术发展至今，光效已不成为首当其冲的问题，如何控光则在应用厂商领域成为核心议题，所有抛离光学设计讲灯具高效都是空谈，作为光学系统的重要部分，选取性能优良的反射器和透镜，是保障高效的LED光源能够发挥出无与伦比性能的关键。一款优秀的灯具，具备巧妙的光学设计，专业的眩光处理，也是我们在整灯的光学环节最需要向德国同行取经的地方，而本届展会上ERCO的“蜂巢”和BEGA的 “光环”等都是让光场分布更均匀的个中好手。
 

　　五、结语：
 

　　2016年的《政府工作报告》中首次提到“工匠精神”。鼓励企业开展个性化定制、柔性化生产，培育精益求精的工匠精神，在立足大众消费品生产领域推进“品质革命”。

　　这一制造业共通理念落实到照明电器行业中，就是执着于对照明事业的热爱和担当，追求精益求精，打造专业化精品的思路。中国作为全球最大的照明电器产品生产国和出口国，产品远销世界的各个角落，在全球市场的占有率已超过50%，规模优势无可撼动，未来的发展方向已不再是继续做大，而是要争取做强，产业从数量优势往质量优势上发展，从低附加值向高附加值上升级。

　　而照明产业提倡工匠精神，能够以中高端市场和中高端用户的需求为导向;向产业生态链的高端发展，以优秀的精品站稳市场，并以不断创新的差异化产品获得竞争优势;实行研究为基础，设计为驱动，质量为保障的策略;进而实现产品的高附加值和高利润率。

　　“Made in Germany”曾经也是带有侮辱性的标签，德国人进入工业化后也经历过向英法美学习的山寨阶段，但是经过几代人卧薪尝胆，现在成为了举世瞩目的“品质代言”。“Made in China”目前面临类似的历史选择，急需迎头赶上，而中国的产品实际上并不是不能够做好，而是在激烈市场竞争中形成的性价比紧箍咒下，缺乏的还不仅仅是技术，更缺乏的是工匠的态度。